Vast & Hazy – 正視苦痛、尋找出口的好音樂

遙想記憶中,在2012年的南面而歌中,第一次聽到Vast & Hazy (VH),當時只覺得是個很好聽的女聲,但在小清新仍盛行的時代,這首和樂團同名歌的民謠搖滾編曲並未引起我的注意;看來當時真是聽到了尚未打磨的璞玉而不自知。這首歌,似乎也在當時,就已為他們一路以來對音樂的堅持前進寫下註腳:

“拋下 不是心中最渴望 無視他們呼嘯而過的猖狂/
在擁擠的星球上 決定為你而唱"

現在的VH是由主唱咖咖、吉他手易祺所組成,咖咖寫詞、易祺作曲。雖然現在是個兩人樂團,但在現場演出上人數從來不是固定的;從搭配一個貝斯的不插電3人組合、加入弦樂的4人組,到大樂隊等級的9人編制,VH可以依照表演性質,以及想要呈現的樣貌自行調整。如同團名中,Vast指稱的廣泛巨大、Hazy表達的模糊不明,咖咖迷人獨特的聲線、強大的唱功,以及易祺在音樂產業幕後工作累積的製作編曲實力,也讓VH不論在錄音作品或是現場演出,每次都能給人不一樣感動。

一直到2017年收錄在EP《次等秘密》裡的<與浪之間>發布、在獨立音樂圈引領風潮前,VH儘管已經得到了淡大金韶獎、世新新弦獎、高雄市政府南面而歌大賞等獎項的肯定,但始終未能在音樂圈真正打響名氣。猶記得主唱咖咖在專輯《求救訊號 I’m Not OK》首發專場中講到,一度對於音樂這條路是否要繼續走下去的有所懷疑,也曾經短暫做了份連鎖餐飲企業的正職工作,最後還是下定決心踏上音樂這條充滿挑戰的道路,從幕後的企畫工作開始;也在2016年重新和一畢業就從事製作的老夥伴易祺,讓休團2年的VH重新出發。

Vast & Hazy 新歌秘密試聽小巡迴

隨著兩人在音樂產業的磨練與嘗試,以及易祺擔任林瑪黛吉他手對電子音樂、效果處理的接觸,VH復出於2017年獨立發行了的第二張EP《次等秘密》,真正從民謠/輕搖滾脫胎換骨。由易祺親自為<與浪之間>、<歸屬>編曲,<食人夢>編曲則找來Hello Nico吉他手李永恩,在曲風上,搖滾與電子的各類元素完美的融合。歌詞方面,咖咖則比過去的作品,寫出關於生命、人性更深層的體悟,如<食人夢>中反覆提到的句子,

“看不清誰的面孔 只跟著背影走/
都不想變得普通 卻又害怕不同"

人生的面相從不單一,往往有複雜、多面向的存在,但“終究只求 最低門檻的人生解決方案"

這張EP迅速在樂迷間走紅,實體出版完售後又再加印;樂迷們對這張EP最大的抱怨就是:"怎麼只有3首?"即便擅長企畫、個性帶點神祕古怪的咖咖,在這系列的VH巡迴大搞神秘,也還是締造了演出完售佳績,也在演出中,以不插電的形式演唱了幾首新專輯作品。

2018年VH正式發表首張專輯《求救訊號 I’m Not OK》,雖然VH加入了小虎老師的添翼音樂,但在作品上仍有高度自由,咖咖與易祺再度挑起大樑自己企畫製作,同時找來對易祺來說亦師亦友的韓立康、好友黃玠瑋等音樂人一起參與,10首作品中各自展現了不同的風貌,是一張非常厲害的作品。不同於《次等秘密》三首氣勢磅礡、動感的歌曲,專輯則更多了深沉、抑或平和輕快的歌曲,而咖咖的詞也有了深切的個人情感投射。

Vast & Hazy 《求救訊號》發片巡迴台北場

與專輯同名歌曲<求救訊號>放在第一首,開頭帶有雜訊、以及第一段副歌以錄音的樣貌呈現,彷彿一種來自於過去的呼救;到進入第二次副歌時磅礡的大鼓與背景合聲,加上咖咖竭盡全力的唱出:

“擁抱我 告訴我 我沒有錯/
我值得佔有 你的愛 你的痛/
放開我 讓我想笑就笑 想哭就哭個夠/
請你愛我"

歌聲深深鑽入內心某個脆弱不堪的自己,被硬拉扯出來,需要他人的撫慰、關懷。在現場聽到這首歌時,更總是會震懾於咖咖獨特的聲線以及充滿力量聲音。

<故障>則是易祺嘗試以日搖風格高速節拍為編曲,也展現出其不俗的吉他功力;咖咖寫的詞,則是描繪著社會上各種不成熟、缺乏同理心等等各種"故障"的人類;然而,人們卻是以一種教條式的改造,封閉內心冷漠以對的態度面對,“活著 卻從來沒醒"。在這首歌之中,也可以聽到咖咖充滿爆發力的中音歌聲。裡面唯一以木吉他為主要旋律的歌曲,則是咖咖寫給自己從小很親近,但後來罹患失智症祖母的歌曲<指向你的線索>,在充滿真摯情感中,仍不失很精湛的技巧表現。而專輯的最後一首歌<獨一>,則是易祺包辦作曲作詞編曲,以北歐系搖滾風格,彷彿置身在冰川高原的壯闊中,追尋自我的存在意義,最終“我能成為 獨一的 誰",可能也諭示著VH獨特的存在,不用去迎合市場,而是以自己理想的作品展現給大家。

2019年VH發表了新的單曲<無差別傷害>,探討著在網路年代,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隱藏自己的身分,進入匿名狀態時,"你我都是神",可以恣意的批判,這樣是否人性就此注定沉淪、展現醜惡的一面,輕易的發表著中傷他人的言論、窺探他人的秘密,所謂的道德尺度是否都是假的?發表歌曲時,VH更是赤裸地以他們過去在網路上遭受的惡意批評、酸言酸語拿出來討論,真的是一種非常反向另類特別的行銷概念。

Vast & Hazy @距離下一次金曲獎大概只剩364天

在金曲獎隔天,VH和同樣入圍的流氓阿德、厭世少年與Yellow在華山Legacy辦了一場演出派對,VH則首次現場演出了這首歌曲。談及<無差別傷害>時,咖咖更直言自己曾在網路上看到別人批評她"不就是某種孫燕姿";究竟是哪一種?音樂人本就會在作品中透露了其從小到大吸收的各種音樂養分,孫燕姿是一代經典,作為效法的對象有何不可?在我看來,咖咖應該是很會寫詞、對音樂更有理想、聲音更渾厚有力、現場表現更穩定的那種孫燕姿吧!

VH現在雖然是兩人一男一女為固定班底的組合,但觀察到一點很有趣的是,VH至今發表的歌曲沒有任何一首是情歌,每一首都是對於人的內心處境、社會現象有感而淬鍊出來的歌曲;我想,音樂對於他們,永遠不只是一種娛樂,而是承載了社會意義與責任的一種更偉大的存在。雖然VH很可惜,未能在2019年金曲獎獲得獎項,但"入圍即肯定",成團至今辛苦走來也終於磨出了令人驕傲、鋒芒畢露的傑出作品,很期待他們接下來的新作 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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